们这些所谓的忠臣口中而来?”
“沈国公沈鸿远,十五岁追随先帝,两鬓斑白仍亲上战场杀敌。在与慕容容氏一役中身负伤七处,其中五处深可见骨,伤重至此,才换来北漠大败,退兵五十里求和。”
“其子沈卿云为孤效力,十四岁就上战场,一生未娶妻,无子嗣。如此忠心耿耿,却被诬陷为乱臣贼子,痛心之下愤而造反,孤不怪罪他。”
“孤只怪自己听信谗言,才令沈家沦落到如此下场。”
“忠臣含冤,国之蒙羞,事实摆在眼前,却仍有人闭目不看、掩耳不闻,妄想杀沈柒柒以绝后患。”
“沈柒柒不是后患,孤才是始作俑者,孤立她为后,出于心,出于情,出于悔,出于曾许下的婚约、立下的誓。”
“谁敢动她,孤诛谁九族!”
第七十三章
沈柒柒呆呆伫立在原地。
兄长竟当真起兵谋反了吗?
先前,旁人皆是这么对她说的,只有沈嬷嬷告诉她,一切都是慕容辞的构陷。
可慕容辞现如今当众承认了他听信谗言,毁了她父亲的清名,若兄长起兵一事也是他构陷的,为何不一并认下?
多一桩、少一桩,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理智告诉沈柒柒,那件事或许不是构陷。
她忽而想起了兄长离开那夜,曾对她说不管发生何事,都要好好活下去,叮嘱她若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便为父亲洗清冤屈,如若不能,便放下仇恨……
那番离别之言音犹在耳,如今却似乎多了一层不明的意味。
那是否是兄长骑兵篡位之前知此行凶多吉少,特留下的遗言?
沈柒柒不想再去想。
虚虚实实,她已彻底分不清。
四周早已没了乐声,却有焰火声从外头传来。
那负责焰火的宫人并不知宴厅里出了事,依旧按照原来的时辰,点燃了引信。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过分璀璨,过分明亮,甚至短暂地驱散了黑暗。
光亮在慕容辞深邃的眸中明明灭灭,他当着所有人,朝沈柒柒问道:“阿柒柒,你可愿原谅孤?”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深沉。
原谅?
沈柒柒早已不知原谅是何物。
是与慕容辞成亲,忘却之前的种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还是按照她心中所想的那样,回宫替沈家洗清冤屈之后,找准时机杀了慕容辞,让他为沈家陪葬?
如今想来,这两者自己竟无一能做到。
她沉默许久,缓缓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我替我父亲和兄长,谢过陛下。”
声线无比平淡。
低头时,却有什么落入杯中,溅起点点水花。
有什么早已经过去了,过去之后留下的悲戚却久久不能忘。
慕容辞亦举杯。
那杯中的酒辛辣无比,带着些许青草的气味,他眸光微凝了一瞬,却还是咽下。
“还……还愣着干什么,奏乐!”一旁的太监见气氛终于有所缓和,连忙催促起了愣在原地的乐师和舞姬。
舞姬再度翩翩起舞,衣裙飘摆,纷飞如蝶。
一切都绚丽和虚幻了起来,所有人的面目在慕容辞的眼中变得模糊,唯有沈柒柒的脸,依旧清晰如昨。
“阿柒柒……”他唤。
有什么顺着唇角、鼻尖滴落。
落入酒杯中,氲开一抹刺目的红。
“陛下,陛下——”
寒夜焦灼上前。
酒杯从慕容辞手中落地,哐当碎裂,洁白的瓷一如他毫无血色的脸。
慕容辞缓缓闭上双眼,殿内只余寒夜慌乱异常的声音。
“宣太医,快宣太医……”
“封锁大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
经太医诊断,慕容辞这是中了毒。
那毒被下在了酒杯的杯沿上,无色,味淡,极其隐蔽。
哪怕倒入酒,拿银针试毒,也不会试出任何端倪。
一开始,大理寺的官员疑心是沈柒柒所为。
毕竟以沈柒柒的遭遇,不可能对慕容辞毫无怨恨。
可之后却查出,那下毒的是拓跋阳身边的侍从。
那侍从身上有一包没用完的毒粉,宫里的太监、宫女也纷纷作证,宴席之前曾见此人进出过御膳房,或许他就是在那时在酒杯上动了手脚。
更可疑的是,此人在被大理寺卿审问时突然暴毙,死因是中毒。
“这不可能……”拓跋阳深觉荒谬,“我那侍从为何要毒杀你南辕国皇帝?”
负责审案的大理寺卿冷笑:“三王子手下的侍从,自然是听三王子的吩咐。”
“你这是何意?”拓跋阳剑眉紧锁。
“北漠鬼阁一直想方设法要除掉陛下,阁下是北漠三王子,谁知道你与鬼阁有没有瓜葛!”那大理寺卿脸色冷硬如石。
拓跋阳气愤不已:“鬼阁是慕容容氏的势力,我的父王是你南辕国皇室一手扶持的,五年前他亲手斩杀了那慕容容氏,我是他的儿子,哪会与鬼阁有瓜葛,你这昏官怎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若阁下没有包藏祸心,为何迟迟不肯离开南辕国?”那大理寺卿眸如鹰隼,“阁下与北漠使臣,早在数月之前就该回去了,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