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寒很快来到茅草屋,温雪涯正趴在窗口翘首以盼。
温雪涯受鞭刑后,背上伤口处理过,唯独胳膊鲜血淋漓。
他却什么都没做,仿佛失去痛觉般,放任血去流。
谢清寒差点没当场气晕。
把他抱到床上,撕开他胳膊的衣物,心慌意乱:“你怎么不止血?”
温雪涯盯着他,眼眶一红,扑簌簌地落泪,“鹤大哥,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我啊!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谢清寒:……这都被你发现了,还挺机智。
温雪涯一看他被说中的表情,眼泪滚落得更凶。
谢清寒心都被哭碎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真的在忙,在忙。”
说完,他觉得自己像个渣男,欺骗小女友。
“真的吗?那我让鹤大哥过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温雪涯止住哭声,自责地问。
谢清寒不由心虚。
温雪涯这么善解人意,关心他,依靠他,他却只想躲远点。
只是见一面,说几句话,他却这么绝情冷淡。
他简直太过分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
“我……我,我其实超想见你的!”
谢清寒结结巴巴说出来,突然觉得这语气有点像哄女朋友。
天,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真的吗?”
温雪涯心里冷冷地想:撒谎,你就是一点都不想见我。
谢清寒:“真的!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如果弄疼你了,你要跟我讲。”
温雪涯垂眸看着谢清寒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伤口上,痒意顺着血液流淌进心里。
想不择手段的占有他。
想自私地拖着这样一个如玉无暇的人,让他陪自己在黑暗中走下去。
谢清寒处理完伤口,才看到温雪涯盯着自己出神,“怎么了?”
温雪涯瘪了瘪嘴,委屈道:“鹤大哥,有点疼。”
谢清寒眼前浮现出一只小白兔,粉色的鼻子抽了抽,长耳朵垂下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可爱,想欺负他。
谢清寒屈指弹了下温雪涯的脑门。
“崩”地一声,温雪涯捂住了额头,委屈地看着他。
谢清寒忍俊不禁:“那下次要小心,可别再被碎瓷片割伤了,小笨蛋。”
……
温雪涯受了伤,不用再去谢清寒那边打杂。
萧景桓来看他:“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温雪涯:“不用了,多谢萧大哥。”
萧景桓注意到他胳膊上包扎的纱布,“你胳膊是你自己包扎的吗?”
鹤大哥给包的!温雪涯举起来,神气地问:“是不是包的很好看?”
萧景桓还是第一次见温雪涯露出这种纯真幼稚的神情。
尽管以前也单纯可爱,说不出哪里,但就是不一样。
温雪涯双眉微蹙,犹豫道:“萧大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萧景桓:“别说一件事,一百件都行。”
“萧大哥,你真好!”
温雪涯:“大师兄前一阵子睡眠很不好,我做了安神香料。萧大哥能不能帮我送给他,但不要告诉他是我给的,我怕他不会收。”
萧景桓:“可若不告诉他,谢清寒怎知你为他花费的一番苦心?”
温雪涯苦笑:“只要师兄能睡个好觉,即使他一如既往讨厌我,也没什么。”
萧景桓叹了口气:“师弟,世间怎会有你这般人美心善的人儿,这等胸襟海量,这等气魄襟怀,如何教我不佩服。”
温雪涯:“萧大哥言重了,雪涯愧不敢当。”
温雪涯当然不会那么好心。
香料的确是安神香料,但若混着谢清寒屋中的振灵香,会产生慢性毒。
毒性植入会使修行之人,经脉倒行逆施,遭受重创。
这种香料极易挥发,一旦成毒,毒性小且根深蒂固。
即使谢清寒有朝一日知道自己中毒,他也无法得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谢清寒啊谢清寒,来日方长,你迟早要倒在我的身下。
……
谢清寒每晚都帮温雪涯上药,他的药愈骨生肌,按理说不出七日就能愈合。
然而七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那伤口不仅没好,还更加严重。
谢清寒白天待在潇碧庭,晚上精分陪温雪涯。
温雪涯久病不愈,谢清寒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有一天他和233聊起温雪涯的伤口。
233:“你说伤口啊,温雪涯每次都趁你看不见的时候用灵力震伤口,能好才怪呢。”
谢清寒惊了:“你知道?”
233也惊了:“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照顾美人呢?就没打扰你沉浸在慈母角色无法自拔。”
“……淦,你才是慈母,你全家都是慈母!”
谢清寒暗中观察,证实了233的话。
他跟温雪涯讲,若再这样就不来看他了,温雪涯只得含泪同意。
这样一来,温雪涯伤口很快愈合结痂,脱落。
过了数日,谢清寒觉得好的差不多了,就让温雪涯洗澡。
温雪涯羞涩道:“鹤大哥,我没有浴桶,平时都在河里洗的。”
想来也是,温雪涯就有个小茅草屋住,哪里能有浴桶,更别说超豪华浴池了。
同样是谢平之的弟子,唯独温雪涯过的这么磕碜。
谢清寒:“为什么没人分给你浴桶,这不是门内弟子都有的吗?”
“我大师兄吩咐下来,不让别人帮我,生活用品也克扣了。”
“呸,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谢清寒在线表演我骂我自己。
温雪涯安慰:“鹤大哥别生气,他那种人不值得。”
……
谢谢,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反而更郁闷了呢。
“那我跟你一块去河边洗。”
谢清寒跟他去了一条河边。
夜色正浓,丁香花摇曳在微风中,传来一阵幽秘的香气。月光如银河倾泻而下,给万物笼上轻盈的薄纱。
温雪涯脱衣服下水,谢清寒则在岸边等他。
过了会儿,温雪涯的声音传过来。
“鹤大哥,我后背够不着,你能不能帮帮我?”
天气闷热,谢清寒也出了身薄汗,干脆自己也下去洗一下。
他将鞋袜褪去,摘掉白玉腰带,解开衣带,玉骨冰肌缓缓浮现在温雪涯眼前。
纤长的脖颈,凹陷的锁骨盛着清亮的月光,柔韧纤细的腰腹,修长笔直的双腿。
月光下,他几乎可以看清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如同造物主的伟作,天上的谪仙。
一瞬间错觉骤生,满池河水变得腥臭,附满蛆虫,无数双手抓住他,企图将他拖入黑暗。
神明牵引着月光走到他的身边,每过一处,脏污腥臭的泥变成清澈的水流,将他包裹了起来。
“你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吗?”温雪涯傻傻地问。
谢清寒想起来前几天骗他的那句话。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我可不是,之前骗你的。”
“不是神仙啊,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害怕你突然走掉了。”温雪涯揉着眼睛笑道。
不然他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抓到鹤大哥呢,把他关起来。
谢清寒用皂角帮温雪涯洗头。
他洗头的手法很纯熟,十指柔软贴着头皮,就像在按摩一样,洁白的泡沫堆叠。
温雪涯擦掉额角的泡沫,有些莫名的生气。
他问:“鹤大哥,你帮别人洗过吗?手法好熟练啊。”
谢清寒想起从前他帮妹妹洗头,总是因为手劲儿抓疼妹妹。
后来他不仅会洗头,还学会了洗剪吹,以及编各种各样的头发。
想到妹妹,他唇角勾了抹笑,“嗯”了一声。
尾音很轻很温柔,随着微风吹散在河边。
温雪涯攥紧了手,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她很重要吗?”
“很重要。”
他可就这一个亲妹子,当然重要。
谢清寒丝毫没有感觉到温雪涯的不愉快,让他闭好眼睛,撩水帮他冲洗掉泡沫,用簪子把发束在头顶,
温雪涯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阴狠毒辣。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要冷静!
这个人是鹤眠重要的人,他不能伤害她……
可是……
所有分走鹤眠对他喜爱的人,都该死!
温雪涯笑出一颗小虎牙,天真无邪:“那有机会鹤大哥能带我见见她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
谢清寒帮他擦背,轻柔的指尖落在他的背上,拂过脊椎,落在腰侧。
指尖的温度凝聚成无名的火,火势直冲小腹。
温雪涯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他素来禁欲,从未对谁有过欲望。
现在不过擦背,他就这样,这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他转过身,湿润的眸盯着谢清寒:“鹤大哥我有点难受。”
谢清寒不解:“哪里难受?”
温雪涯拉住他的手,贴在了腿间那处滚烫。
他凑近了谢清寒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