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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夫人,有一点让我很困扰。
她太为我操心了。
每天早上准点叫我起床,替我决定今天要穿什么衣服,为我梳理头发,偶尔想多睡一会儿也不行。
吃饭的时候也看的很严,不让我多吃,也不让我少吃......这个是我猜的。然后是取餐巾,取用餐具,进食,离席等等一些列的餐桌礼仪,稍有不对就开始叨叨我。
明明这么多好吃的摆在我眼前,却非得细嚼慢咽,天知道我有多难受。
不仅是餐桌礼仪,其他方面也一样,因为我总是做的不好,到后来她就干脆每天花一点时间专程给我上礼仪课。
“女孩子出门得有个样子。”
这句话之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站姿,坐姿,形体,行礼,谈吐......夫人从各个方面开始对我进行魔鬼式的调教,以至于我最近一度产生了自己其实很作的错觉。
后来每到了礼仪训练的时间,我和夫人都会在城堡里先玩一会儿捉迷藏。
我不清楚是不是佩伊洛也曾经这样与夫人周旋过无数次,反正她每次都能轻易的找到我。
然后做出一副小女孩一般的得意神色。
时间一久,我便明白了抵抗是徒劳的,只有尽快将这些东西都学会,才能早日脱离苦海。
后面的态度就认真了很多,到现在已经能勉强达到夫人要求的标准了。
总之,这段时间的生活称的上安闲舒适。
除了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某一天里,夫人带着我去商业街的服装店定制衣服,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状况。
角马车在经过圆形广场的时候,被拥堵人群挡住了去路,就在我纳闷为什么会围着这么多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掀开车帘,我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有很多被绑在木架上、衣衫褴褛的人,脚下堆着的大堆干草,被身穿黑袍的人举着火把点燃。
烈火蔓延至人身上,凄厉的惨叫让人心里发怵。
我听到人群中的交谈。
“这烧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异教徒,那些不懂得敬畏神明的恶人......”
“真可怕啊......不过异教徒的确该死。”
“我怎么听说是些从西尔加亚来的行商呢?”
“行商不能是异教徒吗?”
“也是......”
那些人在烈火中迅速变的焦黑,他们的身体不住扭曲挣扎,被热浪灼伤的喉咙发出不似人声的叫喊,在痛苦与绝望中逐渐没了声息。
一旁有神父双手握在胸前,低头祷告。
“崇高的罪业女神啊,请您降下罪业之火,惩罚这些供奉罪恶之人......”
“行了,别看了。”夫人将车帘拉下,“会做噩梦的。”
“嗯。”
等到角马车绕出两条街道之后,我才蓦然想起来,那些被烧死的人就是我们抓到的那批行商。
除了这事以外,我在寒冬之城的时日姑且称的上安闲舒适。
第四十八章 言为心声
昏暗的地窖中,火光明明灭灭。
斯卡利杰公爵面色阴沉。
他望着眼前被铁链拴在墙上,需要点着脚尖才能够到地面的男人,半响没有说话。
男人满身血污,大片的头发被染成了深褐色,这时候正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公爵微微示意,有猎人走过来,将一桶水泼在男人的身上,冰冷的刺激让他一个激灵,缓缓抬起了头。
晦暗的光线使他的表情看不清虚实。
“...公爵大人,有...何贵干呐...嘿嘿嘿...”
乌青溃烂的嘴角发出桀桀怪笑来。
公爵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一巴掌掴在男人的脸上。
啪!
下手非常重,男人被这股力道带的双脚离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一侧倒去,扯动铁链发出“哐啷”的声响,却因为双手被束缚着无法倒地,被半挂着吊在墙上。
他不住的挣扎,颤抖着双腿好一会儿才能重新站稳。
刚抬起头——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同一个位置。
男人再次倒下,花了更久的时间又重新站起来。
脚下在打着摆子。
公爵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右手高高扬起,照着男人的脸再次扇去。
啪!
“好笑么?”
“咳咳......噗!”男人吐出两颗牙齿,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公爵。
“斯卡利杰!我艹你——”
嘭!
一记直拳。
将男人的鼻子都打的塌陷下去,血水混着眼泪流淌在他脸上。
“......赫赫......斯卡利杰,我、我好后悔啊——”
公爵面色冷漠,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我后悔,那天晚上没能、没能没弄死那个,小biao子,然后...嘿嘿嘿...然后...哈哈——咳咳!”
“三年前,我女儿的失踪与你有没有关系。”
听到公爵的问话后,男人咧开嘴角,状若癫狂。
“...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个、秘密...嘿嘿嘿。那个小biao子,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我亲眼看到的...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嘿嘿嘿,摔的好惨呐——”
公爵眉头一皱。
他想起女儿在回来的第二天,似乎有问过悬崖的事情。
“哪里的悬崖?”
“嘿嘿,你想、确认尸骨?不可能了...那地方...已经在两年前、被暴食深渊...吞噬干净、连灰也不剩下了...”
“你确定她已经死了?见到尸体了吗。”
“...从那么高、摔下去,怕是、成了肉酱吧,嘿嘿,嘿嘿...”
“可我女儿还活着。”
“你是说...城堡里的那个、那个...不可能,是你女儿...她已经死了...那是、披着佩伊洛、外皮的恶魔...她肯定、不是人...哈哈哈!你女儿已经死了,哈哈——”
铮——
公爵抬起左手的金属臂,指尖弹出一道乌黑的利刃。
他将利刃举在男人眼前,轻轻一晃。
“瓦拉尔。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了吗。”
“休想...从我这知道什么...有种、你就杀了我...”
公爵面无表情的盯了瓦拉尔一会,将利刃慢慢戳向他的右眼。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那个刺客组织的。”
“...怎么?连部下什么、什么时候背叛、都不知道...你,不会反思自己吗...”
公爵放开他的头发,迅速向他腹部打了一拳。
“呃——”
瓦拉尔脚下一软,开始干呕。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他除了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
“站好。”
公爵就这么冷冷的望着他,等他重新站好之后又开始问话。
“现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咳咳,哈...太、太早了,记不清了啊...大概,从你让我守这个破仓库、开始吧...”
“...你不情愿吗。”
“不情愿?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愿...呵,我知道、你最信任的人...永远是贝拉、和胡佛,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公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问题显然问的很没意义,他不想再纠缠下去。
“为什么要刺杀我女儿,你...或者说你真正的主人,他在怕什么,怕她说出三年前的事情吗。”
“...你知道,我、不会说的。”
公爵一把将瓦拉尔的脑袋按在身后的墙上,粗暴地撑开他右眼的眼皮。
锋利的刀尖已经停在了眼球前。
“回答、问题。”
瓦拉尔喉结轻轻蠕动。
“...这话,你去、你去问、拉法叶好了,是他...让我这么干的...哈哈啊——!!!”
猩红的血液喷洒出来,溅在公爵的脸上。
利刃毫不犹豫就刺入了眼球,瓦拉尔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啊啊啊——!!”
他拼命扭曲着四肢,脑袋却被牢牢按着动弹不得。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现在还剩一只眼睛。”
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公爵轻轻将利刃抽出。
“斯卡利杰!!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啊!!!”
公爵有片刻的沉默。
“...瓦拉尔,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自问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无论是你,贝拉,还是胡佛,你们三个一直都被我当作心腹培养,从没有过厚此薄彼,可你心中仍有所不满。好,这没问题,男人有野心不是坏事,有矛盾你冲着我来。”
说道这里,公爵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提着瓦拉尔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至眼前。
“瓦拉尔,你冲我来。你要真有能耐,举着刀把我头割下来,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睛!你是个男人,有本事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为什么要害我女儿!?”
“佩佩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只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她做错了什么!你踏马的杂种,为什么要害她!!!”
望着愤怒到失去冷静的公爵,瓦拉尔笑的像个疯子。
“...哈哈哈!她死的、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脸蛋,勾人的小眼神...啧啧...”
公爵怒了。
积攒三年的情绪,化作硬如磐石的铁拳,一下又一下地捣在瓦拉尔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害她!艹尼玛的,为什么害她!”
瓦拉尔气若游丝,脸已经变了形状。
尽管如此也要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呃...我就、就该...先享受...把她艹死...噗,再扔、下去...我们、很多的,哈哈哈...我们...人很多的...”
“狗杂种!”
嘭!嘭——
陡然间,拳头被纤细的手臂牢牢抓住。
公爵喘着粗气回头望去,一身皮甲风衣,样貌清丽的女人,此刻脸上没有情绪。
“放开。”
女人摇摇头。
“我再说一遍,放开。”
女人轻启朱唇,是略带中性的嗓音。
“...他还不能死。”
“......”
这句话就像是镇定剂。公爵看着女人的面容,绷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来。
瓦拉尔软软的倒了下去,随后被铁链扯住。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呼——”
公爵顺了顺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液,对着女人说道:“我们走吧。”
女人点点头,随后对周围的几名猎人叮嘱道:“把人看好了。”
“是。”
抬脚追上公爵的步伐。
出了地窖,看着中央工坊那一座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