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着他的冰块映的有些发红,丝丝蒸汽升腾上空,发出“嗤嗤”的异响,有水滴沿着冰凌滴落在地,在脚下积起一小摊水渍。
“呼...呼...”
精壮男冲冠眦裂、呼吸粗重,眼睛死死盯着我,片刻之后发疯一般开始挣扎。
“呃呃...啊——!”
“啊啊啊——!!!”
他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举起尚且能动的右拳,一拳接着一拳砸向身下的冰面,粗壮的大臂肌肉鼓动,每一击都带着爆裂的赤炎,就这么砸了七八拳下去,冰面却纹丝不动,连裂纹也不会有。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过得片刻,那精壮男再次抬起头,愤怒地望着我,如同发狂了一般发出咆哮。
“啊啊啊啊——!”
“你是谁!你是谁——!!”
我马上说道:“是你爸爸。”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看着金发男无能狂怒的模样,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按照故事里常有的发展,这个时候主角通常都会向坏人问差不多相同的问题。
“说出、幕后主使,你可以活着。”
“哈哈哈——!”
精壮男闻言笑的越发癫狂,忽然间朝着我的方向猛挥手臂。
“小女孩...”
下一刻,烈焰呼啸着奔涌而来。
不过...太慢了。
使出月步轻松闪开,身影移到另一边的冰凌上,我兀自沉思了一会,又问:“那...说出来,我给你痛快?”
“臭biao子...嘿嘿嘿...”
他怪声怪气地发出低沉的笑,用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我,随后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
没法沟通。
嗖——
尖锐的冰刺划破气流,“噗”的一声没入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从后脑贯穿而出,红白之物爆开溅到冰面上...画面有些令人不适,我嫌恶的皱起眉头。
可即使如此,精壮男子依然活着。
“呕——,咳咳...咳咳!”
他接连呕出好几口血块。血块落在冰上立刻燃烧起来,一股股升腾的蒸汽让四周变的朦胧。
隐约能看到他后脑血肉模糊的伤口,正在以看的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嘿嘿...小女孩,我不管你是谁...真理之门会记住你...嘿嘿...”
听到精壮男子无力的狠话,我翻了个白眼。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怎么记住哦。”
“伟大的真理之神...无所不知...它会看着你...咳咳!”
“真理之神,是什么?”
“想知道...就放我走,我告诉你...”
...想的倒是美。
“我又、不想知道了。”
我该那他怎么办好呢?
其实没必要就这么立刻杀死他...以他的程度,根本挣脱不了我创造出来的冰晶囚笼,力量不在一个层次。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但仍有余力挣扎,说明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之前瓦拉尔死的太快,很多想问的话没能问出来...正好看能不能从他这里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抱着这样的想法,正当我思考着该怎么问他的时候,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就看见特蕾莎走过来了。
“真理之门...就这样看,也只是普普普通通的人呢。”她说道。
我接上她的话:“普普通通的、疯子。”
“可疯子也是人。”
特蕾莎抬头对我微微一笑,脚下步伐不停,直直朝着精壮男走过去了。
“也许在疯子眼里,我们才是疯子。”
“姐姐、小心。”
精壮男此刻只是行动受阻,他并没有虚弱,我有些担心特蕾莎会被他伤到,视线紧紧盯着那边的壮硕身躯。
我看到精壮男面露惊愕之色,他陡然瞪大眼睛。
“你是...特蕾莎修女?!”
“啊,是的。”特蕾莎回答道。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走到离精壮男只有五步远的距离,缓缓停下脚步。纤细的胳膊抬起来,右手成拳,一拳打在身边的一道冰凌上。
咚!
一声闷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感到了地面在微微颤动。
咯嚓。
紧接着,刚才精壮男锤了半晌都纹丝未动的冰,连罪业之火也烧不化的冰,就在看似羸弱的一拳之下,陡然绽开裂纹。
“嘣”的一声,冰块炸开了。冰晶飞溅之间,一人粗、有三米多高的冰凌拦腰折断——被特蕾莎一把抄起尖端的部分,轻松抱在怀中。
一瞬间发生在眼前的事态,让我的脑袋有点懵。
她要做什么...
耳畔传来她的下一句话:“被世人眼中的疯子知晓,究竟是件坏事...还是好事呢...”
“你不能——”
这是精壮男最后的声音。
下一刻,被特蕾莎抱在怀里的冰凌,高高抡了起来,仿若无坚不摧的巨大铁锤,朝他脑袋呼啸着砸过去,像西瓜一样瞬间被碾碎炸开。
红白之物带着火焰飞溅出几米远,残留的碎肉,连同颈椎一起被巨大的力道砸进胸腔。
轰——
凶猛的烈焰脖颈间深邃的空洞窜出,燃起一人多高,再如同昙花般迅速熄灭。
“特蕾莎姐姐...”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修女面带微笑砸爆别人的头...我觉得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画面...太暴力了,简直毁了她在我心里的温柔形象...
那边做完这一切的特蕾莎,随手将一头黏黏糊糊的冰凌仍在地上,转身对我说道:“走吧,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只想留住这些
精壮男的身体几经抽搐,迅速干瘪下来,死透了。
有点点星火飘向头顶,消散于空中,我看着它怔怔出神。
再回头时,特蕾莎已经悄然走远,只留下一道虚无飘渺的背影。
眉头轻蹙起来。
这一瞬间,我脑袋里冒出了很多想法...险些就要叫住她,最终还是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交易货物的那栋旧楼边。
这里的火焰依然在燃烧着,只是小了很多。教会的修士们,配合一名水之秩序的坎里之剑在奋力灭火。不远处的货车旁,副队长与鹰钩鼻清点货物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看到我们过来便问:“死了吗?”
“死了。”
特蕾莎点头应道,随后又问:“这边情况怎么样?”
副队长就用脚踢了踢堆在身边的货箱。
“你们看这个。”
她朝着垒在最上面的货箱一指,我将视线看过去,发现货箱已经被人打开,有几件明显是给孩子穿的粗麻布薄衣,有些凌乱地被扔在盖子上,那其中的一件衣兜敞开着,有枯黄的干草叶洒了出来。
“这箱衣物里,几乎每件都包着菰果草。按这个量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到七百克...其他箱还没查到。”
但事情的确如同所想的那样。
我缓步走过去,捏起一片干草叶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再放到鼻尖嗅一嗅...是草的味道。只是有点酸、还带些异样的臭味儿,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晒干后的菰果草,若不点燃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特蕾莎在关注着我的动作。听她这么说,我不禁又看向十几米外那几簇仍未完全熄灭的业火。
“...可不能有奇怪的念头哦。”特蕾莎再次开口,“这东西,一旦成瘾就很难再戒掉啦!”
我当然知道。
“姐姐,很懂这个?”
“我不懂的。只是有个朋友对菰果草很感兴趣,他叫克里斯。”
克里斯...哦,是那个鸟嘴医生。他和特蕾莎是相识的吗?
随手把干草叶丢下,我拍拍手,视线又转向战巍巍立在不远处的那些行商,问道:“他们...也许、有人不知情。姐姐,要查清楚。”
“嗯,我明白的。”
温柔敦厚的话语声,听起来倒是可靠。
此时查尔斯抬起头来。
他看到特蕾莎修女,就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瞪起眼睛朝这边呐喊:“特蕾莎院长!”
我看到特蕾莎身影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惆怅的神色,却并没有理会他。
“院长,您听我说!鄙人不清楚异教徒的事!鄙人和他们没关系!真的!您救救鄙人!特蕾莎院长!看在鄙人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份上,您一定要相信鄙人!救救鄙人啊——!”
他依然自称鄙人,只是言语神态早已没了风度,几近尖叫。
过得半晌,特蕾莎终于回了他话。
“人赃俱获,还想狡辩...查尔斯,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将查尔斯逼向崩溃的边缘,他开始痛哭流涕。
“不是!真的不是啊!鄙人不是异教徒,什么菰果草...鄙人不知道啊!您了解鄙人!您知道鄙人绝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您是知道的...有人要陷害鄙人啊!”
特蕾莎沉默了。
过得片刻,她轻叹一口气。
“我只是...以为自己很了解你。”
“您这是...不相信鄙人吗...鄙人不是异教徒...特蕾莎院长...”
查尔斯流下了眼泪,他喃喃低语着,随后开始坦白。
“这件事...是鄙人有罪!鄙人利用职务之便,这些年一直把捐赠到卡塔洛玛的物资,背着您...偷偷分出来一部分,再折价买给本地商人,以便、以便谋取私利...鄙人一直瞒着您,鄙人...鄙人对不住您...但真的就只有这样!今天突然换了商人,鄙人也觉得奇怪,可他们出的钱比往日多出一成...是鄙人贪得无厌!鄙人、鄙人还有年迈的母亲要赡养...哪里知道什么真理之门、什么菰果草...这是怎么了啊...”
“特蕾莎院长,鄙人还有孩子的!小查理!您也见过他的,您还说您喜欢他...看在小查理的份上,您救救鄙人吧!鄙人愿意将这些年谋取的利润如数奉还...不,双倍——”
“查尔斯,你还不明白吗!”
特蕾莎一声呵诉打断了他。
仿佛为了平静情绪一般,她深吸一口气。
“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说几句话就能了事的。是非对错,是不是陷害...等你到了地下监牢再好好解释吧。”
说完,特蕾莎便不再理会他了,转头望向副队长。
“泰妮丝。接下来...坎里之剑如何打算?”
名叫泰妮丝的女人轻轻一笑。
“我们会追查到底。看看究竟是谁,敢这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