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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芙蕾雅的海风依旧吹拂 41.你的头发是冬灰色,丸子头.

    就如对方所言,比起自己原先建立的门派,无形无色的融入神州的掌权势力,更有益于传承和发展。

    从朝廷的框架当中脱胎出独属于自身的太虚门,这有点借鸡生蛋的意思。

    以理论上来看,借助仙人的名号,以剿灭崩坏为报酬,抵达互相不干涉却可以一定程度互助的结果并非不可能。

    符华并非想不到这一点,但她认为这与自己一直秉持着不以任何形式干涉这个纪元人类的理念有所违背。

    无论最初的预想多么美好,一旦太虚门融入了当今神州的掌权势力,便意味着无论何等超凡脱俗都需要限定在这个框架还在的前提。

    而王朝更迭也不过数百年的光阴,若不在崩坏之外偏帮半分,迟早会面对大厦将倾的局面,可到了彼时太虚门又当如何处之?

    参与进去是违背原则且不提,单单是想要抽身而出却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除非将太虚门彻底化为信仰纯度极高的一言堂,否则再怎么清白的机构与朝廷势力有所联系终究还是会形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从而使得被拽入泥潭,不得解脱。

    讲得直白一些,想要完美贯彻以不干涉这个纪元人类的理念,又树立起极高的道德标准,将一些禁忌的能力封存,太虚门想要快速的发展不太现实,并且也暂且只能走走宗派的路子。

    可要这么看来,广收门徒也没有必要,太虚剑气的要求过于繁杂,一个时代能寻到的人才过于寥寥,也又回到了最初精英政策的优缺点问题。

    苏青安叹息道:

    “在不违背本心,不使用能力,不提前促进科技,这几个大前提下,想要找出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方案发展势力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不人前显圣又无财力堆砌,甚至由于不愿意自身被信仰,导致借助最为有利的盛名都无法利用,这些种种限制使得想要建立一个优秀的势力就和玩笑一样。

    世界蛇的传承本质是宗教信仰。

    天命起家的赎罪券也不必多提。

    逆熵的科学研究在如今更不存在参考价值。

    从一些成功的案例就可以得出能通往成功的方法论和关键要素,苏青安自忖自己和符华几乎都不符合这些要求,这也是他最初认定两人都不适合成为掌权者的核心理由。

    少年思量了一会儿,他倒是能想到最接近如今局势下的方案。

    但那也不过和世界蛇的基本框架同归殊途的选择,区别在于将尊主的位置从凯文换成了符华罢了。

    而以赤鸢仙人在神州从远古积累至今的盛名,创立一个具备狂热信徒的教派绵延不绝的传承下去再简单不过。

    只要,她愿意。

    问题在这时又回归原点。

    少年此刻通过切身经历,恍然理解到为何有人会频繁踏破底线沦落至无间的深渊,去染上那些再也褪不去的血与黑暗。

    因为只要肯放弃一些自我约束的底线,所获得的回报将远超过循规蹈矩的努力和付出。

    苏青安沉默地用手指梳理着少女柔顺冰凉的发丝,他并非不清楚对方为何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其中的缘由除却自己如今面对的窘境和以往发生的惨剧外,便别无其他。

    她想保护自己。

    为此,甚至有了违背自己底线的觉悟了吧。

    但那样勉强自己的华,将宛若折翼的纸鸢不复曾经的自我。

    而正因为有人会宁愿如此也要护得自己周全,他才更没有允许对方勉强自己的余地。

    所以,少年对心中堆砌而出的想法只字不提,只是唇瓣掀起,说道:

    “时间还长呢,慢慢来吧。”

    仙人的神情微怔,她慢慢依靠在那人的怀中,任由冬灰色的发丝在指尖滑落散开,抬起眼眸就这样仰望着对方的下颌与垂下的实现,轻笑着低语:

    “嗯。”

    在确认那处【异闻带】的是否能将进度填补完整之前,势力的建立确实不需要太着急,末那识还能被对方躯壳深处束缚,但......

    无论如何,她都预算进行未雨绸缪,防止意外再度发生。

    而就如苏青安所想,赤鸢愿意为此付出割舍自我的代价。

    苏青安的手掌抚摸着对方趋于骨感且带着软弹的下颌,指尖如逗弄猫儿一般轻挠着颈部的肌肤,他微微俯下身去,唇瓣印在少女额前的碎发,从中溢出清茶混着柠檬般的温软吐息,笑着说道:

    “你的头发是冬灰色。”

    她感知着这份力道轻柔且传递着温度的触摸,毫无反抗,像是一只乖顺的小动物,只是反问道:

    “嗯,好看吗?”

    少年的脸蛋蹭过她微凉如绸的发丝,唇瓣依靠着耳畔处,笑意盎然:

    “很好看。”

    符华的眼眸眨动,浓密曲卷的睫绒随之剪碎自窗外流泻而出的阳光,如斑驳的影在瞬息反复破碎。

    她认真且疑惑地问:

    “为什么?”

    苏青安对这般耿直且略显笨蛋的追问归为可爱的地方,轻声回应道:

    “因为冬灰色,意味着冷淡且疏离的温柔。”

    “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认为这份颜色有着属于自己的美感,很好看。”

    少女仰着脑袋,望着那人眼瞳内倒映着的自己,侧过螓首,温凉的唇瓣蜻蜓点水般落于同样的温润,便将一触即分,她的眼眸温柔,一字一句的悄悄低语:

    “谢谢你能喜欢。”

    苏青安抿了抿残留柔软的唇瓣,放开了捂着她娇俏脸蛋的双手,以天地之炁为钩锁将桌案上的梳篦拿过,反手握住后,他以不急不慢的动作用着木梳缓缓整理着她的长发,想了想,还是回应道:

    “我喜欢你,不需要说谢谢。”

    她眨了眨眼:

    “......嗯。”

    苏暮汐一边吃着瓷碗里的紫苏膏,一边瞧着秦朝时期的书籍,时不时还变成一只白雀儿在屋子乱飞......

    它似乎自己就能玩的很开心。

    想来也是,羽渡尘的记录里有着符华和苏青安以往经历的绝大部分记忆。

    她只要将之剪辑成一幕一幕的电影都能看上好久,又有着“父母”陪伴在身边,自然不会觉得孤零零或者无聊。

    至于旁边人究竟在弄一些什么小动作,小羽毛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她的存在被两人干脆的忽略,像是隐形的小透明,唯独到吃饭的时间里,才会展现出与以往别然不同的存在感。

    苏青安轻声道:

    “等我将那份炁决编织构造的差不多了,直接广招门徒便存在很大意义了。”

    符华颔首不语,只是望着窗外绵延至天侧的山脉以及那宛若苍穹之间的河流垂落而下的奇异瀑布。

    ——云崖海。

    因浩瀚似海,又身处山崖与云雾之间而得之其名。

    这是整座太虚山脉最为奇妙的景观之一,云龙瀑便是在其之下的几处分流而出的支脉,其正主自然更为宏伟难忘。

    故而,拂云观处时而伴随着瀑海的湍急程度听闻到不同层次的潺潺之音。

    而在这处山脉的磁场调节下,久而久之便连这般声响都趋于悦耳至能使人的内心自然安宁,变相干涉到剑心决的修行。

    所以这里是太虚剑气入门之前最为适宜的修行之地,便是资质不佳的人若自幼在太虚山长大也能弥补一些缺憾,增进凝聚剑心的可能性。

    她还依稀记得在几千年后的现代,这处云崖海已经干枯至拂云观都再也无法听闻到悦耳的潺潺之音,便连那处前些日子自己与苏青安一同沐浴的云龙瀑也将不复存在。

    时光总是酷烈,能一点一滴地将所熟悉的事物消磨殆尽。

    所以......自己更不能失去对方。

    少女忆起后世居住在太虚山的村民给自己在山崖的断壁之上所雕刻出的人像,心中意味难言,她自是知晓当下最适合的方法为何。

    上一个纪元给予的常识和漫长岁月偶尔用学习打发时间的经历,都使得这位已然能被称之为长生种的仙人并不缺乏应有的学识和智慧,她所缺乏的......

    不过是一份果决罢了。

    广收门徒吗?

    符华没能忆起自己为何会在后世被伤得失去了不死之身,连/战力都残破到十不存一的难堪地步,却在心底隐约有所猜测。

    【精英政治很好,但若练就出天下最锋利的几把剑,又如何保证它的刃口不会伤到自己?】

    少年方才吐露不久的话语于耳畔处盘旋萦绕,让她的心境起伏了几分波澜。

    可便是真当如此,用羽渡尘与末那识操控人心,依旧还是自己如今无法接受的观念。

    符华不想逃避自己因为性格所无法去做到的事情,这是出于为了苏青安的考量。

    可她又不得不约束着自己维系着自身的底线,只因为这是万年的坚守,也是......对方所不愿看见的事态。

    这很矛盾,却并不违背逻辑。

    在【异闻带】之行得出结论之前,少女暂且选择了滞留在这般局面。

    她道:

    “想要有所进度很难吧,辛苦你了。”

    早在前些天,符华便听闻了对方打算钻研出炁决潜在可能的想法,可哪怕对末那识的强大与特殊十分认同,内心里却依旧不对此抱有多大希望。

    那是上个纪元穷尽整个人类种族智慧都没能攻克的难题,哪怕有着时间短缺和倾斜重点不同等等的客观因素在内,可仍然能看出来这里面到底存在着多少难关。

    苏青安所抵达的常驻末那识,确实已经逾越了文明目前测量的极限,称之为登临了神明领域之前的殿堂都不为过,可且不提术业有专攻,末那识本身目前也处于残破的弱小状态。

    否则,直接拨动自身的时空轴以岁月的强制堆积,得出一个完美答案,从而以一人之力拖拽着整个文明得到群体免疫的方法论都并不是难事。

    可以支配漫长到无尽的岁月,且让自身与外界彻底割裂。

    这种条件之下,什么奇迹发生都不奇怪。

    但残破的封镇状态又是另一回事,末那识这种玄妙的姿态究竟能给予这方面多少帮助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苏青安叹息道:

    “如果能有机会复刻梅比乌斯和Mei的灵魂人格,想来这项研究很快就能得出理想的答案。”

    “可现在只能慢慢依靠时间磨了,师师姐所修行的那份炁决是最初的完成品,我几乎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得出了前进的成果,可在这之后便仅能慢慢寸进。”

    由于灵魂生命的特殊性,他的【念】会一直维系在最初的自我框架,并保留继承了完好到不可扭曲的逻辑思维。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若非不是这个特性,神明反向拨动灵魂天平也没办法真正找回完整的苏青安。

    可也正是这个特性,让之保留了不适合作为科研人员的思考框架,便是汲取了上个纪元的诸多学识也依旧不擅长在这个领域获得多少突破。

    “你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

    符华有些讶异,从苏青安的话语中可以得知,只要对方愿意并且要复刻的对象真切存在于周边,他便能以复刻对方人格乃至学识的能力,抵达弥补自身缺乏此类才能的缺陷。

    因为她仅能以剑心代替灵魂转为不完全的末那识,并且只能进入几秒的光阴,所以还是第一次知晓这点。

    虽然末那识有着承载天地信息而不崩溃的资格,能拥有这种能力也不奇怪,但这还是在她的认知之外了。

    毕竟便是第八律者的意识之权能都没办法复刻出类似的操作。

    苏青安解释道:

    “只要本人愿意配合的话,确实能做到,但具体能抵达什么程度,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大概率有一半或者更少的完成度,都足够比我自己更有效率了。”

    “而且因为【念】的特殊,覆盖出一个梅比乌斯和Mei博士的复合版本也不会对我本人造成多大影响。”

    “但在这个时代,这个能力的意义并不大。”

    少女颔首不语。

    这个纪元唯有朝前推至丹朱苍玄还在的时候,或是直接到那些熟悉的人都出现的时代,才会有被值得复刻人格乃至学识的人才。

    而另一方面,她很信任苏青安的道德水平。

    所以并未有对此进行告诫的打算,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比起这个,对方开始把长发编织出其余发型的小动作才让之更为在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到底要玩自己的头发多久,但似乎除却任由对方把玩之外,也没什么防抗的余地。

    而且这种程度姑且还在不会觉得羞耻的范围内,让对方随意为之也没关系。

    不得不说,这种极端放纵到有些溺爱的态度,实在很难不让人生出反过来利用这种纵容的邪念。

    少年虽说限于在成亲前不打算发生很直接的关系,但却依旧对这种几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态度有些把持不住。

    苏青安的记忆恢复的越是完整,心理年龄便越是趋于成人。

    原先那种稚嫩懵懂,真当如孩童的特殊阶段已经度过。

    在这种前提下,对身段窈窕又在独处时不加收敛避嫌,甚至偶尔还喜欢一起赤/裸沐浴的美人,自然不可能毫无任何欲望可言。

    如果不是这具某种意义上是怪物的人类身躯还依旧局限在十三岁的年纪,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长开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大约做不到这段时间的君子程度。

    当然,这不代表少年要乘着现在干坏事。

    毕竟地位类同女儿的小羽毛姑且还在房间里摸鱼,就算再透明,考虑到对方的存在也使得过分亲昵的行为变成了禁止事项。

    苏青安手法熟练的把少女浓密的长发各自分成左右两束,自袖中拿出自行编织的青墨色绳子,将之分别扎好。

    于是在仙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之际,他把两束头发先各自扭转,接着拧于一处,并将转后的发束向上缠成一个丸子发髻。

    少年小心地将丸子发髻和贴近头皮的头发扯至微微蓬松,呈现出略显凌乱的风格,又从兜里拿出从师师姐那里讨来后,自行雕琢过的几枚银质发饰,别在了此处。

    于是,符华望着被摆在眼前的铜镜。

    ——她的脸蛋依旧一如既往的寡淡而清冷,仅能从红润的唇瓣透出几分艳色,可原先的灰长直被缠绕成一只丸子发髻后,整体气质就由于被烘托而出的蓬松质感让整个人从原先的淡泊和仙气之外,还多了几分甜度和娇俏。

    而且由于看惯了自身散发或是直接束发的模样,这般面貌倒是显得有些新鲜。

    苏青安满意的撸了撸手感良好的丸子发髻,轻声评价道:

    “很可爱。”

    语罢。

    他似乎是为了体现出对少女浓密发量的尊重,又好像只是纯粹的赠送一份礼物,将一道凤头镂空绳纹白玉簪没入了发髻当中,将之固定。

    “这是礼物。”

    符华闻言望着铜镜内的自己,唇瓣微翘,轻声道:

    “嗯,我很喜欢。”

    她没再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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